“因为一些原因，我招灵的失败率很高，得不到响应。所以...抱歉。”她目光移开，并不想讲出具体原因。
听罢，高沅开始思考起来。如果直接开始调查，那么等于是两眼抓瞎。对李茗歌来说，遇到危险抽刀就是。但高沅却不得不考虑如果她救应不暇，自己该怎么办。如果能获知些重要情报，那么生存率也能提高那么几成。
“好，就由我来‘招灵’！”高沅下定决心，决定由他进行招灵。
“没带其他招灵道具，权且用这些。”她拿出一面镜子，然后将几页剪报折成几个折子，递给了他。
高沅接过那面小镜子和火折后，她方将招灵仪式缓缓道出。
“午夜十二点，阳气始发，但阴气也最重。独处一室之中，镜子旁点两根蜡烛，开始默数。一百秒内，可于镜中看见前世的自己。”
高沅一愣，这个仪式在网络上流传极广，甚至有不少作死的尝试视频，可以说是入门级的“见鬼”方法了，哪知道竟是真的！
“不过，那不是什么前世的自己，而是被招来的附近的鬼。”她冷声道。
这个仪式有三个危险之处，一是独处，二是镜子，三是蜡烛。独处，则难有同伴照应。镜子则能让鬼能随时而出，随时而退，蜡烛一旦被灭就是绝黑。对被诅咒者而言足以致命。
本质上，招灵仪式都是通过人为创造一个适合鬼猎杀的环境，以招灵者为诱饵，来使得鬼现身。
为了满足仪式中“独处”的条件，她暂在楼道避着，高沅独自一人在大厅里进行招灵仪式。
离开之前，李茗歌吩咐有变故立刻呼救：“招的是镜鬼，更需小心。”
“那么，开始吧...”等她走远之后，高沅蹲下，拿起了那面镜子。
他抚摸着镜子背面，指头似在探寻什么。“咔哒”一声，藏在镜后的短支架被展开，然后放在了地上。
“啪”。高沅将一个打火机打开。虽然他不抽烟，但也会随身带一个打火机，没承想能在此时发挥作用。
两个火折子被依次点燃，丢在了镜子两边。橘黄的火焰摇曳，良久才稳定下来，微弱得像是随时要熄灭。
他死死盯着镜子，镜中的他看上去十分憔悴，额前乱发披散，血丝布满双眼，透着一种阴沉的气质。
毕竟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件，那么多次死里逃生，照一般人，估计真的是没有动力再行动下去了。
“一，二，三...”他嘴唇翕动，开始默数。镜中人也嘴巴张合，看上去神神叨叨，如同发了癔症。
境内外的两个人相对而视，一时间分不清彼此。
二十秒时，火小了。他又投过去两个火折子。
整个场面看上去还有那么点滑稽，但高沅可笑不出来。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，越来越艰难。寒冷的气息直爬到后脑勺。
“三十九，四十...”
镜子漆黑得深不见底，镜中人仿佛不是他，离镜面越来越远。
终于，在数到第六十秒时，异变发生了！
高沅看到镜中自己的脸上多出几条赤色的血线，然后鲜血狂飙。
“这是我的前世吗？”高沅恍惚。
他看到了无数难以尽述的怪异景象，自我的意识都快迷失。
“这是幻觉，幻觉！”在被这怪异景象蛊惑之后，他终究保持了清明。
此时的镜子里却是张女生的脸。她神色怨毒，一张脸像被割开，外翻的伤痕鲜血淋漓，触目惊心。她穿一身血染的蓝白运动服，校服前赫然是几个字：“北城一中”。这赫然就是刚才镜子破碎时，短暂现身的那个女鬼！
高沅深感震撼，没想到这诡异的招灵仪式真的招出了鬼。
“你是谁？”他鼓起勇气开口道。
镜中女鬼不语，只是死死盯着他。
“纸条是谁留的？”随着这句话问出，女鬼面庞抽搐了几下，脸上的恐怖伤痕渗出血来，更显狰狞。
“他从四楼下来...我...杀了他...”她幽幽道。本就僵硬的脸上，经过鲜血的渲染，愈加阴森。
眼见她反应更加激烈，高沅忙停止了这个问题。他也无法保证，继续问下去会发生什么。
“发生在零九年五月的凶杀案，你都知道什么？”他转去问目前最重要的问题，这是他此行的目的。
“在四楼...那一切都发生在四楼...”女鬼喃喃道。
“在四楼到底有什么？”高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女鬼不答，她凑过来，脸离镜子更近，用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他。
高沅未免感到不适，但他连脖子都不敢扭动，只得硬着头皮追问道：“四楼，究竟有什么？”
女鬼颤抖地抬起手，指指自己的脸，整张脸几乎要贴上了镜面：“他杀了我，他杀了她...”
“难道你是想说，你是在四楼被杀害的吗...”他提心吊胆地问道。
女鬼还是不回答，高沅继续发问：“那么，这栋楼里有几只鬼？”
这一次她怔在了那里，并非是没有反应，更像是她不知如何回答。
“呃？”高沅见她毫无反应，也是大惑。又问了几句，仍然是没有反应。
他斜瞥还在燃烧的最后一对火折，时间不够了，此地就要陷入一片黑暗之中，他为了安全得留出躲避的时间。
抱着试试看的心情，他开口问道：“那么，需要给你的亲人带话吗？”
此话一出，毫无征兆地，两行血从女鬼的眼中流下，如同哭泣。
“难道，鬼也会保有人性吗...”他暗暗地想。
女鬼张开口，却发不出声音，只能配合手势比划。
高沅心中一动，把那张纸条呈在镜子前。尔后一行血字在纸条上缓缓浮现：“我想你们。爸爸妈妈。陈染。”
火折子终于烧完，在光明消失前，高沅不动声色地将镜子推倒，以防她发动突然袭击：“结束了么...”
不是他信不过陈染。只是大多鬼都极度残忍，以杀害生人为唯一的目的，不能因她流露的人性放松警惕。
李茗歌从另一边的楼道里走出来：“都得到了什么情报吗？”
“镜中鬼生前曾去过四楼。并且也是在那里殒命。据她所说，四楼似乎是凶案现场。”
高沅将一些自己问到的信息及相关的推理道出，顺便提到一些问题没得到回应。
“有时，不回应，也是一种回应。”听罢，她幽幽道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高沅心中一动，不免想到了什么。
他问陈染这栋楼里有几只鬼。她明显想回答，却又没回答。
难道并非是她不知道答案，而是高沅的问法有问题？
“可以上楼了。”她转身往楼道走去，高沅忙追了上去。
“欸，等等我啊！”他的身影也消失在漆黑的楼道中。
许久后，一只蜘蛛从一楼的屋顶垂丝到半空。它腹部花纹犹如痛苦的人面，几对眼睛轮转了几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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